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母校和温暖随意的家中,在响彻行云的鞭炮声里送走了繁忙而充实的兔年。一年的国外访学生活虽然结束了,但北美的绿野,沃巴士河西岸迷人红叶掩映下的校园,学术讨论中趣味盎然的争辩,依然频频在眼前浮现。一年来马不停蹄的海外学术之旅,使我无暇驻足并细细体会其中的滋味。直到现在,才得以乘节日之闲对访学做一个简单的回顾和总结。
普渡大学位于美国中西部的印第安纳州,1869年建校;占地18726英亩。其所在的西拉法叶横跨沃巴士河,是个淳朴安静的大学城,距芝加哥约100英里。普渡是目前美国最著名的公立大学之一。它向以理工农见长,为美国成功培养出第一批航天员;普渡大学也被称做“太空人的摇篮”,普渡大学毕业生中共有廿二个太空人,包括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登月的太空人,被称为“美国航空航天之母”和“旅游界的哈佛”。近年来,在新专业与新学科的建设、发展方面,也卓有成效。其教师和学生中多人获诺贝尔物理学奖、化学奖和经济学奖等奖项。科学、严谨、勤奋、不务空名,是它的传统学风。我国两弹元勋邓稼先便是该校1948-1950的物理学博士;另有梁思礼、李国杰等多名中科院和工程院院士是普渡的校友。传播学,作为该校重点发展的新兴学科,其实力目前在全美也是名声显赫。在美国国家传播学会对美国一千多所院校的传播学各个专业排名中,普渡大学应用传播学排名第五;传播学理论与研究排名第七;组织传播排名第一。我的导师霍华德·赛弗现为传播学院院长,为本专业一流专家,有充足的科研经费和丰富的指导经验。
普渡有很多两人合抱不过来的老树,除了学校飞机场偶尔传来的飞机轰鸣声外,整个校园一直处于宁静之中。它有良好的学习与科研条件。有许多藏书丰富的专业性图书馆;有设备极好的公共阅览室、学习室、电脑室、实验室等等。一来到这里,学院便立即在教学办公楼为我安排了办公室,一切都有条有理,让人没有陌生感、局外感和临时感。万事俱备,只有好好学习和搞研究的份了。
新到一个国家,要想尽快融入,取得从容,最要紧的是打破语言障碍。美国的老师学生说起话来,与过去国内英语课堂上老师相比区别还是很大的。不但语速语调、表达方式和表达习惯不一样,而且不同国别发音特点也不一样,在这个国际化的大家庭中,存在着各种印度腔、罗马尼亚腔、墨西哥腔、德国腔等等。我的做法是,主动找人谈话,多参加学校的各种聚会和学术交往活动,寻找各种机会和他们进行轻松的交谈,尽快发现自己语言中的不足。另外,看电视也是一种有效的学习手段。这不仅因为我的专业就是传媒,而且美国的电视都有英文字幕,每天在课余时间盯着字幕看一些节目,会逐渐培养起英语的听力和语感,直到最后可以彻底摆脱字幕,完全破除语言的枷锁。几个月下来,加上不间断地听课,语言障碍基本消除了,这给我的学术研究提供了有力的保证。从此,教授们的学术讲座、学术会议、座谈会、讨论会和聚餐等,我不仅都能听得明白,而且适当时机还能力陈己见,让大家也能听得明白。
听课,不但可以锻炼自己的听说能力,而且还能了解国外授课方式和课程内容安排。我一口气选修了《传播理论导论》、《传播与新技术》、《大众传播理论》、《传播学定量研究方法》、《言语传播》、《人际传播》、《跨文化传播》、《传播批判研究》、《劝服理论》、《媒介与社会》、《传播媒介史》、《公共关系学》、《家庭传播》、《组织传播》等近20门课,选课数量远远超过了一般在校生。因为我知道自己在这里仅有短暂的一年时间,要想在有限的时间内把传播学院的课程精华尽快掌握,就需要付出比其它学生更多的努力。美国的课堂形式非常多样化,既有上百人的大合堂,更多的则是一二十人甚至几人的小课堂。小课堂主要采取对话式教学,教室里的桌椅都是可移动的,便于在空间中随意组合,形成小组讨论。大合堂也不沉闷,左右有两面宽阔的多媒体大屏幕,教师在讲台上佩戴麦克风进行授课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苏珊·摩根教授的课,她还配备了多个随堂秘书,在课堂上随时进行助教服务。课件内容图文并茂且非常丰富,还有很多从youtube上搜集的时下精彩视频,供学生思考和讨论。学生的课堂参与情绪也非常高,每当老师提问时,总有无数学生高举右手抢着回答。每次上课都能被这种热烈的课堂气氛感染。
中午学校是没有午休的,课程安排从早8点到晚上。大部分课程都是每门针对特定授课对象一天只安排一节(50分钟),以便学生接受,只有少部分课程安排连上两节。由于选课太多,所以经常要提前买好快餐,在课间10分钟内迅速跑到办公室匆匆吃掉,接着再去找教室听下一节课。
剩下的课余时间,就主要用来做科研了。到了普渡,在导师的帮助下,我一开始就明确了自己的研究课题。凭借着普渡大学丰富的文献资料和已有的研究基础,我具体列出了研究提纲的细目,并形成部分研究报告。导师审查了我的研究报告,认为选题可行,并鼓励我尽早拿出好的成果。在科研生活中,除了办公室和教室外,图书馆是我非常喜爱的学习场所。普渡大学的图书馆不但藏书丰富,而且管理非常人性化。图书馆是完全开放式的,以我常去的steward为例,一楼是电脑自习室和杂志室,二楼以上是藏书和阅览空间。图书馆自习室也非常有特点,既有多人使用的公共自习空间,也有仅供几人使用的封闭独立的小房间,方便学生进行小组讨论。一般图书馆的开放时间都到凌晨。我习惯于自带一个垫子,在书架间的地板上盘坐看书。虽然这种坐姿时间久了不太舒服,但可以随时换书并强迫自己快速浏览文献,以提高效率。碰到自己需要或感兴趣的资料,再到座位上或借回细细研读。一年下来,书架上各种专业书的摆放位置都烂熟于心。
美国大学生课余生活丰富多彩。有各种演出和文体活动。特别是每到周末的校际橄榄球比赛,拉拉队排练,赛场周边鼓乐齐鸣,像过节一样非常热闹。校园内随处都有无线网络,每位在校人员都拥有免费的上网账户,用手机、ipad和笔记本上网非常方便。另外,学校还提供了很多公共电脑供学习查阅和打印复印资料使用。学校的教师,不论职称级别,都配有独立办公室。不少教师经常以校为家,把办公室作为自己重要的工作场所,这样学生与老师以及老师之间见面机会很多,交流也非常方便。
到普渡半年以后,正值美国新闻传播学各种重要国际年会召开之际。在导师的指导下,我开始参加这些重要的学术会议,自觉获益匪浅:不仅大开了眼界,而且交了不少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学界重量级朋友,对于我的学术视野、学术交流、学问底蕴、学术胆量,都是莫大的洗礼和关键性的提升。8月中旬,我参加了美国新闻与大众传播教育协会(AEJMC)第94次年会。本次年会共开展了数百场各种讨论会。其中有主题专场(panel),论文宣读等多种形式,堪称美国和世界各国新闻传播高校教师的大聚会,会议涉及了新闻传播教育的话题以及各种学术热点话题。除此之外,来自美国本土、港澳台以及大陆的华人学者还在其中开辟了华人传播协会专场。因此,参加这样的国际性会议不但是一种有效的学术交流,而且能加强与国际学术界的联系,有利于拓宽自己的国际化视野。接下来,我又在11月下旬参加了在新奥尔良召开的美国国家传播学年会。这是一次在美国乃至全球影响更大的学术盛会,是集结了全美传播学界学术精英、认真探讨新方法新理论的一次重要学术研讨会。在与国外学者的交流论辩中,五天密集的会议议程仿佛使自己脱胎换骨,由衷地感觉到一种收获的喜悦。
中国有句成语,叫“井底之蛙”,是说那些看不见更大天地,却自以为是的人。对于传播学来说,这门新兴学科其源头本来就在西方。以前我仅仅凭着读了几本翻译过来的书,就以为是本专业的合格教师、甚至学者了。访学一年来,始知自己在这方面的想法十分幼稚。传播学在西方也正在创新、正在发展。他们已经有的经验与教训,无疑能给我们许多有益的警醒;他们已有的汗牛充栋的著作,都可给我们许多重要的启示和借鉴。如果我们再以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与方法论,加以缜密的审视与辨析,在学术研究上,不仅可以少走许多弯路,而且其中许多宝贵的东西可以直接为我所用,那不是我们最大的学术胜事吗?
一年的访学生活,从刚到时的茫然无助,到临别时的无比眷恋,我已经充分适应了快节奏、高效率的美国生活。美国的生活特点是人工费贵,物价相对便宜,生活和工作节奏快,人的独立性很强,不拉关系讲人情,但相互间又都非常友善;人际关系特别简单和谐,师生之间可直呼其名,没有距离感。管理制度化,法律意识强。一年来,我感到时间过得异常迅速;有许多新知识、新事物让人觉得目不暇接但又稍纵即逝。要说感慨,可谓万语千言也难以尽述!
就用我在普渡大学寓所内为勉励自己写的这首不伦不类的《调寄水龙吟》来作结,以博一笑吧!
调寄水龙吟
沃巴士河西岸,绿野层林红叶稠。百年普渡,楼宇通衢,极目难收。三千教员,四万学子,群英聚首。从“航天之母”、“旅游哈佛”,取真经,君能否?
莫嫌洋文绕口,对权威眉头不皱。两弹元勋、中科院士,昔日校友。论文辩难,夺席谈经,不负对手。待修业果成,回国效力,饮庆功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