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志庆,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所教授。2009年5月至今,在英国剑桥大学做访问学者。
眼睛
我2009年5月开始在剑桥大学访学。刚到不久,剑桥(Cambridge,或译康桥)就让我感受到她的魅力。座座古老的建筑,透过灰黄的石头墙散发着浓重的历史感;剑河(River Cam)穿城而过,剑河边、学院中,成排的绿树,大片的草坪,伴着各种鲜花,郁郁葱葱,还有成群的鸽子、鸭子、牛羊;行人或悠闲或匆匆,却总是文质彬彬、谦让有礼,时有戴着礼帽、拿着雨伞的老人,穿着黑色长袍(gown)的教师、学生经过……处处沉稳而有序,丰富而宁静。这种静谧只是在星期五的傍晚一下子变得骚动起来。大街小巷到处是三五一伙喝酒的年轻人,大声说笑着。都是剑桥大学的学生?据介绍,剑桥大学建校之初,教师学生就有学习之余到处喝酒的习惯。偶尔的骚动不仅没有破坏剑桥的诗意,反而衬托得星期六上午更显宁静。
剑桥大学目前有31个学院。著名的国王学院(King’s College)就在剑桥市中心,学院的教堂(Chapel)古老恢宏,历时70多年才建成(1441-1515年)。它的北面是学院漂亮的Back Lawn,也是剑桥“后背”(Backs)的一部分,剑河在这里悄悄地流淌。经过剑河上的小桥向北,小路边绿色的草坪上,一块白色大理石静静地躺着,上面用汉语楷体刻着徐志摩的诗句“轻轻的我走了,正如我轻轻的来……我挥一挥衣袖,不带走一片云彩”。
剑桥大学是世界一流学府。年轻的徐志摩在美国本科毕业,又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后,来到英国,从1921年春到1922年夏在国王学院作特别生(Research Student),从此开始诗歌创作。他说:“我的眼是康桥教我睁的。”我想,这不是指学术的眼睛,而是对生命的感受,对生活的新的认知。这与学术,哪个……?
学习
我在剑桥大学英语系(Faculty of English)和神学系(Faculty of Divinity)先后选听了10多门课。教师授课方式各有不同。有站着讲的,有坐着照本宣科的;有演示课件的,有完全不用多媒体的;有一气讲到下课的,有不断提问学生的。只要教师提问,就有学生积极回答。在那些教师只讲不问的课上,学生们也经常举手或不举手直接提问。我发现,那些能形成热烈讨论的课,有几个条件:老师总是课前布置问题,课堂上积极引导;学生课前作了预习;上课学生人数不多,一般20人左右。
尽管教师的授课方式多样,但有两点基本相同:其一,几乎所有的教师每次上课前都会发给学生每人一份一张或几张纸的handout,上面是本次课的主要内容或有关资料引文,一般还有进一步学习的参考文献(Further Reading or Select Bibliography);其二,学生在系里(department or faculty)上课,在各自的学院(college)又可以得到教师的进一步指导(supervision)。
剑桥大学是世界上仅存的几所(据说只有三所)学院制大学(collegiate university)之一。剑桥大学的学院在财务、人事等方面独立于大学。攻读不同专业的学生被学院录取,吃住在学院。学院聘任不同专业的教师,在学院,他们被称为Fellow,可以在学院免费吃住。他们同时是各系Junior Lecturer以上的专业人员,包括Junior Lecturer、Senior Lecturer、Reader、Professor等。Fellow按专业指导本学院的学生,每门课一周至少指导一次。这种指导常常是一对一的,即使不是一对一,一般一个教师一次最多指导3-4个学生。所以学院需要聘任很多Fellow。学生在学院得到小范围的、多次的、有针对性的指导,对学生的学习非常重要。所以决定学生学习好坏的关键因素不是到系里上课如何,而是学院的指导如何。
生活
无论系里还是学院,没有人强迫学生按时上课、参加辅导、认真读书等等,但学生必须通过严格的考试,所以学生们大多自觉学习。然而,他们的学习不只是上课、读书、考试。剑桥大学的课外生活可以说丰富多彩。除了一场一场的讨论会、学术讲座以外,各学院、学校各系、研究中心、图书馆、展览馆和其它机构还不断组织各种活动,如Festival of Ideas、Festival of Music、诗歌朗诵、戏剧演出、专场电影、音乐会、主题展览等等,可谓层出不穷,还有各个学院的Formal Hall、各个教堂(除了达尔ok138cn太阳集团古天乐,剑桥大学的30个学院都有自己的教堂,剑桥市也有很多教堂)的Service、剑桥市有关机构组织的名目繁多的节日广场演出,再加上各种体育活动(剑桥大学各学院之间以及与牛津大学的划船比赛很著名。在剑河撑船punting也是剑桥的一大旅游项目),令人应接不暇。这些活动大多是免费的,收费的则对学生优惠。你要是什么活动都参加,简直就没有时间自己读书学习了,因此你只能有选择地参加一些活动。
剑桥给我的初步印象是美好的,觉得在剑桥大学作教师、当学生是幸运的。当然我知道她绝非没有问题:剑桥似乎沉稳有余而紧张不足。剑桥大学曾经辉煌无比,而今在很多方面步美国的一些名校之后。国王学院、三一学院(Trinity College)、圣约翰学院(St. John’s College)等老学院非常富有(主要是因为拥有当年国王封给的大片土地),而大学、系所和一些新建学院却资金短缺……我在这里呆得再久些,也许会发现她更多的问题。但不管怎样,剑桥因其古老,因其田园般的景色而美丽,这种美丽更因为浸湮了书香而充满诗意。
2009年11月于剑桥
图为剑桥大学国王学院Back Lawn
图为剑桥大学图书馆